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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更多(.)”我代爲回答,三步两步踩到岸边,先拿布给小空擦掉水珠子,再套衣服。

好象美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们身上。

看就看呗,谁也不是女的,你有我也有,我没你也没,不怕看。

“一百一?”他摸摸下巴:“才这个头儿?”

关你嘛事啊。

我披了衫子,把小空的湿头发握起来擦擦擦。

“楚南,”他非把这两个字的音叫得重重的:“你不是羽族,从哪儿来的?”

“北边儿。”

“儿子订亲了没?”

奇怪,我儿子这麽小怎麽可能订亲。

他往池边的石头上一坐,拉过袍子披上,雪白的胸口半遮半掩,两点嫣红若隐若现,比什麽都不穿效果还惊人,我觉得我

都快流鼻血了!

“那好。”他手一扬,一样东西向我抛过来。

我反手接了,是块玉牌,晶莹温润,花纹精巧古雅。

我看看玉牌又看看他,不知道初次见面又无交情他做麽送我这麽大的礼。

“这算订礼。”他懒洋洋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到小空身上,颇温柔地一笑,笑得我浑身一哆嗦:“我要娶你儿子。”

咕咚。

我旁边有只青蛙跳下水,绿波荡漾,水声轻响。

我这人有点儿不大好的毛病,遇到些意外的事情,反应慢半拍,而且常走神儿。

比如这个被吓呆的时刻,我竟然分神想到儿歌。

一只、青蛙、四条腿,咕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八条腿,咕咚、咕咚、跳下水

回神!

是我幻听还是他神经?

“那个你刚才说什麽?”

他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道:“我要娶你儿子,那块玉是我贴身之物,权作定礼。”

不是我幻听。

那就是他神经!

多苦命的人啊这麽漂亮居然脑子不好

小空晃晃我:“爹爹,美人哥哥说要娶我?”

我下巴有点不大听使,嗯了三声,才说出一句整话:“啊,好象他是这麽说。”

“那,娶我做老婆?”

“小屁孩子!”我拍他脑门儿:“你是男的!怎麽可能当人家老婆!要当也是当老公!”

本来是要拍两下儿的,可是第一下拍过,手就被架住了,美人身法如鬼魅似的快,晶莹漂亮的手掌架住我了要继续拍在小

空头上的手,口气轻柔可是阴险:

“我老婆,是你随便打的麽?”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一把甩开他手,他骈指动作快疾,在我腕上划了一记,我反手在他手背上抓了一把,抱著小空

退了一步:“神经病!我儿子我教训关你屁事啊!”

可惜了这麽个好面相,居然脑子不好。

他转转手,他划我不重,我抓他也不重,不过疼还是满疼的。

“就算是外来人,也该知道羽族的族规。”他慢条斯理地说,把衣服一件一件穿好,姿态美妙无比,可是我没心思欣赏,

拼命回想我听说过的爲数不多的羽族的禁忌规矩

我两腿发软

好象,好象曾经听人说过羽族的人除非是情人爱人,才会给对方看真正的原身若是旁人看了,就是两条道儿

。如果看到的那人已经成过亲了,就是死路一条。要是没婚配过,就成亲

我看看已经穿好衣服的美人,再看看我,再看看手上抱的小空

“我们不是有意的啊”声气先弱了三分,到底,到底人家占理儿:“小空也还小啊我们真不是有意的您看这

样儿行不行,我们这就走,走得远远的,跟谁也不说也不提您看,这个,不知者不怪啊,我们的确不是有意要来偷看

您那个净身实属无心之失”

他颔首一笑:“要不是我相信你们的确先来,是无心看到你觉得我还跟你有商有量?倘若是你一个人看到我就让

你走第一条道儿了。这可是我羽族领地,只要我放出话去,你就算本领通天,带著他也不能脱身。让你们选後一条,是我

今天心情好。”他托著腮,打量小空的眼神好象在看一头要论斤沽卖的小肉猪:“你儿子虽然小,不过长相也还过得去

看你的样子也算标致,你儿子成年後理应也不差。算我吃亏,你儿子还是占了大便宜的,我现在还没正妻,他怎麽也占

了先来的位子。”

这个人好象不容易说通

小空居然唯恐天下不乱,给我来了句:“美人哥哥,成了亲的人,就是要长久在一起吗?”

美人对小空倒是和顔悦色:“没错啊,小空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失魂落魄,冷不防小空爆出更恐怖的答案来:“那,美人哥哥,我不嫁你,我要嫁给我爹爹!我要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美人哦了一声,目光又从小空身上移到我身上,定了一定,定得我心跳频率一下子乱跳。

“是麽——”麽字拖个长音,然後目光总算移开,又移回小空脸上:“小空依恋你父亲的话,请他和我们一起住,你也是

可以天天见他的。”

小空居然立刻说:“是麽?美人哥哥可以让我和爹爹永远在一起?”

美人一笑,字字珠玑:“那是自然。”

小空这小叛徒,居然马上眉花眼笑,看口型那个“好”字就要说出来了,被我手疾眼快一把捂了回去:“小空笨蛋!你就

是不嫁他我和你也不会分开啊!你是男生你是男生!你只能娶老婆不能嫁人,就算嫁人也该嫁女人,倒插门给人家当女婿

你爹我不在乎,可是不能嫁个男人!”

小空愣愣的哦了一声。

美人一击掌:“当真不嫁?”

我斩钉截铁,视死如归:“绝对不嫁!”

“好。”美人长袖飞扬,金红的长发无风自舞恍如烈火:“既然你不肯,那你们就走第一条路去。”

啥?

真真要杀?

小空抱紧我,眼睛还是有些不舍地看著美人。

“那个那个有话好说”我马上气短:“这个,终身大事,自然要从长计议这关系我儿子终身幸福对不对

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

他微微笑著,虽然势派吓人可是语气还是温柔:“没得商量。”

kao;你狂什麽!

虽然我学剑时间不长,未必就输你!

叫我把儿子双手托了卖给刚见面儿的陌生人,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但是美人儿气势好骇人,一看就非常不好惹我固然是不怕,可是怕照顾不了小空啊别说断腿少胳臂,就是碰

破块皮儿也够我心疼的

不如不如,先答应下来,再图後计

摸黑跑路顺道拐儿子的事我又不是没干过

“那个英雄啊大侠啊帅哥啊美人”我无比谄媚:“你看你一表人材仪表堂堂绝代风华风流倜傥,和我们

小空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前生有缘来世有约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棒打鸳鸯辣手摧花这麽著,这个定礼呢我就

先收下了。不过小空现在年纪还小麽,要嫁人怎麽著也得再过一二百年的,况且他娘也还不知道这事儿,总不好都不告诉

她一声儿”

美人儿身上的腾腾杀气消了一些:“嗯,小空年纪倒是小一些,不过,一百九十年也不算太长,我可以等他一等。”

行,要的就是这个等。

“那啥帅哥啊你看我和小空都不是你们羽族人,人生地不熟,水土不服离乡不惯,是不是这样我先带小空回

家去,等过了一百九十年,你再带人来迎娶?到时候我一定把小空打扮得水灵灵美滋滋香喷喷油乎乎那啥,就是打扮

得漂漂亮亮的,让他过门儿”最後两个字快把我的牙都咬断了。

居然我也有这麽说软话的时候!

哼,长红色鸟毛儿了不起呀!

要不是我带著孩子,休想我这麽低头弯腰!

美人儿笑笑,气势又下去不少,整个人身上包著红融融的一层暖光,好不灿烂,可一说出话来,我连踢死他的心都有:“

小空将来要做我的人,那麽由我亲自培养教导最好不过,我希望他长成什麽样儿,他就能长成什麽样儿,岂不更妙?”他

抿抿唇,横我一眼虽然是横的一眼,可是秋水连波,美不胜收:“若是你觉得水土不服,尽管自便,我带小空回去便

是。”

kao!

一句话想把我甩开?

我把小空抱得紧紧的:“小空离了我不行!”

小空这次倒是从善如流,反搂著我脖子:“我不离开爹爹!”

美人儿一点头一笑:“好,那就一起跟我走吧。”

我可可怜怜委委屈屈一腔怨愤仇比海深背著儿子,跟著红头发大美人的後面走。他速度快我也不慢,可是每次想脚底抹油

趁空儿溜了,他就象後背後了眼睛一样,斜视横视回视扫视

你x的,你丫吃什麽长大的!比贼还精!

说起来,他凌空飞驰的动作真叫一个美。我也就意思意思多看了两眼,小空可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爹,美人哥哥

好漂亮。”

漂亮是漂亮,可你个小东西也不能见美人忘了爹啊,更何况这个美人还要把你剥皮拆骨拿去吞,你竟然没有危机意识!

树海茫茫,我跟著他跑了一阵,越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他突然速度慢了下来,扬声说:“前面就是我的居所。”

我哦了一声,放眼一看!

好麽

好好好大的宫殿!我觉得我的飞天殿就不小了,辉月的宫殿就更壮观,没想到这这,这个臭屁神经病美人的

房子根本不能叫房子叫宫殿也委屈它。

叫它

城市还差不多。

等我们收起身势脚踏了实地,他领先向前走,我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跟著他进去,当然没忘了擡头看看这家夥儿的狼窝究

竟啥名儿,别回来想报仇都找不到地儿。

大石头牌坊上面有块匾。

梧桐城。

一路行来,街上真是鸟语花香,美不胜收!

来来往往的男女无不衣著鲜丽姿容秀美,声如娇莺色似流翠。我回一想可不是咋滴,这就是羽族的地儿啊,这些当然都是

飞禽

抱著这想法儿再看著满街的红红翠翠,我开始自动往上套

这是鹦鹉吧那肯定是野鸽这个挺神气象画眉那个怎麽看怎麽象喜鹊

眯眯眼把他们身上的衣服想象成羽毛一街来来往往的鸟叽叽喳喳

大汗

小空完全不知道该害怕,这些天的逍遥日子把他过得一点儿阶级警惕性都没有!真该打pp!

忘了一提,美人现在升级叫恶毒美人,好象地位真是很高的样子,来往的人都争著让道,不敢擡头平视他。

连带著跟在他後面背著小空的我,都有点狐假虎威的派头。你想啊,走街上看见一溜儿的後脑勺儿,还不够臭屁麽?再说

,这些後脑勺的顔色真是五彩缤纷豔色满眼不过象恶毒美人这样金红耀眼的,还是他蝎子拉shi独一份儿!

走过了大街,又走过大街,还是走过大街

md,恶毒美人到底住哪儿!

忽然前面街头有点骚动,一个极清亮明媚的声音唤:“孔雀?”

孔雀?是我叫跟前这位?

偷看一眼,面无表情眼皮都不动,应该不是叫他。

可是接下来就是一声比较粗豪的声音喊:“凤老大?你这带的谁啊!”

前面有人排开人丛,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他第一眼,我立马儿想到鹰!

不爲别的,就爲他那个鹰鈎鼻子!

虽然鹰鈎鼻一向给人阴鸷的感觉,但是衬著他褐色的大眼,只让人觉得逗趣。

恶毒美人哼一声,拽的根本没理会他说的话。这个我觉得奇怪了,你有胆子学王老虎抢亲把我们可怜的父子档绑回你家来

,倒不好意思介绍我们的身份了大可以直接说,我背著的是你媳妇,我呢,是你老岳父

“我刚听见你们谁喊孔雀了?这个败类还有脸回来?”他声音冷得跟冰窖里泡过似的,凉气嗖嗖。

“不错,我这个败类是回来了。”懒洋洋的,带著点狐媚带著点清冷的声音我怎麽听著这麽熟啊

鹰勾鼻子忽然被人从被後推个趔趄,露出他身後站著的人,一身雪白的衣衫,俊逸秀美,好不眼熟!

我眨了三次眼,然後小声跟楚空说:“宝贝,你掐我一把。”

要不说宝贝就是听话,明显不合常情的话,只要是我说的,他没有不听的

哎哟我那无缘谋面的早死的妈

好疼。

不用这麽听话吧,让你掐你就使劲掐啊我拿恶狠狠的眼光瞪小空,他很无辜的举著手看著我。

不是眼花

真是他。

那个穿白衣服的美貌少年也看到了我,目光在小空身上打个转,又落回我脸上,看得那个仔细哦象是恨不得用眼睛在

我脸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在这样的目光下,我觉得两腿有点发软,吞了一口口水,把小肉球换个姿势抱在怀中

“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他笑笑说。

我无言望天,孽缘吧

“想不到你跑到这儿来,”他手里还拈著一朵花儿:“真是意外之喜。”

喜从何来啊?我看是天降横祸啊

恶毒美男冷冷一笑:“我记得你当年夸下海口,说是此生绝不踏足我梧桐城。怎麽才不到一百年,马上就食言而肥?”

白衣美少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惫懒腔儿说:“你看你看,什麽叫‘你的’梧桐城啊,你到现在一个老婆也没,半个蛋也没

生过,城主之位还指不定是谁坐呢。我回舅舅的地方来小住,你有资格赶我吗?

大晴天的

爲什麽我有乌云罩顶的危机感呢?

抱著我的小空,不著痕迹的退了一步,看看没人注意,又退了一步。

再退一步再一步

眼看我就要退进人丛里,脚底抹油撒丫子跑路,头皮一紧,身子突然被固定在原地,那个让人骨头发酥的妩媚声音在耳边

细细说道:

“小飞天,你往哪儿跑?”

我真是欲哭无泪,半转著头,看著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顔:“那个杨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麽有话好说,你先松开

“松开?松开你就跑远了吧!”他死死揪著我头发,细眉长眼瞄瞄小空:“挺本事啊,不但不告而别还拐了人家儿子

嗯,小空都长这麽大了。”

他伸手在小空脸上捏了一把,手劲儿肯定不小,转眼那块肉就红起来。小空皱起眉,我刚想破口大骂,恶毒美人的声音抢

先一步:“好你个孔雀,我的老婆你也敢动手动脚?想死是不是?我成全你!”

杨公子缩回手儿,摸摸下巴,笑得不怀好意:“你老婆?你真身让人看见了?”

恶毒美人儿居然俊顔飞红,我kao!他这种天怒人怨当街抢亲的家夥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那——”杨公子懒洋洋的拖长腔,声音媚得叫人直打哆嗦:“凤林,你看你我兄弟一场,你要改口称我尊者,我还真不

好意思呢”

恶毒美人儿凤林瞪圆了眼:“你说什麽?”

杨公子清清嗓子:“我说,看到你的这个家夥,早八百年就是我的人了。你要再跟他,得称我一声尊者。”

凤林咬著唇,水汪汪的美眸看得我直想撒腿就跑:“你不是说,他今天一百一十?怎麽可能早和这个家夥相识的?”

好好强的杀气

我想向一边儿人丛里再缩一缩,可是头皮一痛,杨公子嘴角似笑非笑,眼里全是兴灾乐祸,却是冲著美人儿凤林问道:“

怎麽?你看上了是小的?”

凤林没说话,倒是小空挺是时候的来了句:“是呀,美人哥哥是说要娶我。”

杨公子哦了一声,问我:“他娶这个肉球儿,你跟来做什麽?”

小空脆生生的说:“我不是肉球,我叫楚空。我不要和爹爹分开,我要和爹爹永远在一起的!”

“哦?”杨公子高深莫测地看看我,又看看小空,再看看美人儿凤林。

凤林走近了一步,看看我,又看看小空,再看看美人儿杨公子。

我立在原地,看看美人扬公子,又看看美人儿凤林,再看看我无辜的儿子小空。

这他nnd是个什麽乱套的局面啊!

本来我以爲杨行云可能是来抓我的,可看起来又不是。

美人儿凤林叫他孔雀难道他也是一只鸟儿吗?

kao,就算他是鸟儿,也不会是漂亮的孔雀吧这麽坏心的样子,白眉赤眼儿蓝靛脸的丑麻雀比较配他!

“那正好。”杨公子一把勾住我的脖子:“凤林哪看来咱们是要亲上加亲了。你要娶这个肉球,我呢,正好跟这个肉

球的‘爹’有段夙缘未了就是不知道,将来你见了我,得称呼我什麽啊”

胡说八道谁和你有什麽夙缘啊

我心里嘀咕,可是又有点不确定

大概是真有吧

“你要你的我不管。”凤林美人儿竟然野蛮起来,直接拉著小空的肩膀往他怀里拖:“我管你这麽多。”

杨公子还勾著我脖子,我还紧紧抱著小空,凤林美人儿就跟我拔河

“小空跟我走!”凤林美人儿老羞成怒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爹在一起!”小空带著哭音喊。

“不许抢我小空!小空是我的!”我理直气不壮。

“凤林,牛不吃水不能强按头”杨公子不怀好意的声音。

“小空过来!”终于得手的脸红气粗的强抢良家美童的恶霸凤林美人儿。

“爹呀——爹爹——”可怜的被抢儿童小空。

“不要抢我的小空啊”痛失的爱子的可怜父亲我。

“凤林你不要象个强盗啊”杨公子紧勒著我的脖子说得不痛不痒。

“喂!”我终于受不了这种当街洒狗血的剧情,用力挥开杨公子:“你们这些鸟儿不要太过份!我招你们惹你们啦?我们

爷儿俩好好儿的浪迹天涯你们居然来拦路打劫!告诉你们,我不是好欺负的!”

凤林美人冷冷一笑,抱著手足乱挣的小空不说话。杨公子抿抿唇,轻轻挑眉:“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我身上那

道伤,可是永远也消不掉”

说得我有点心虚。

好象是我伤他的

不,不对啊。

我一直脖子:“那也是你,你先你先那个了我,我才教训你这色狼的!”

杨公子静了一静,两眼看得我心里直打鼓:“你想起来了?”

这话说得无限暧昧,令人回味无尽。

想起来了好值得推敲的一句话。

我想起来了什麽啊?我只是嗯,有点点印象而已啦。

小空死抓著我的衣角不松手儿,我拉著小空的裤角也不松开,杨公子还勒著我的脖子,凤林美人儿就这麽带著三件大行李

回了他的府。

要不我说美人儿住的地方,硬就是有气派。

小空折腾了半天早累了,今天一天又玩水又受惊还赶了路,喝了几口汤就说困。我抱著哄睡著,寻思著先找地儿放下。美

人凤林一笑,引我们去了他的寝室。

本来我抱著小空手有点儿酸了,刚想往床上放,半俯著身愣在那里这一床粗的细的长的短的薄的厚的全是绿叶子

我kao,真是,真是雀巢本色!

嘴角有点儿抽搐,转头小声儿说:“你家有没有铺著床单儿的床?”

凤林似笑非笑,美眸往上看,一副目无下尘的德行,倒是杨公子好心来解释:“凤林这张铺著银湖霞草的床,翻出天去也

找不到第二张,对人是大有好处。你倒是放下吧,抱著半天手也不酸?”

我不大好意思,可也不能怪我乡巴佬,他自己都说了这床上的草别处肯定是没有,我又上哪里去听说过。脸皮抖两抖,嘿

嘿一笑给自己找台阶下,把小空放床上。

安顿好了他,一回头冷不防吓了一小跳杨公子他正站在我身後,离我有点儿近。

要说有多近

就是,他呼的气,都喷在我脸上这麽近害我差点儿一屁股坐倒身後的床上。

“以前的事,我倒想和你好好儿说说。”他手轻轻按在我肩上,慢慢施力,我这下还是坐倒了。

凤林冷冷看我们一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哎哎,不是吧,怎麽说走就走的说刚才和杨行云吵成这样,现在居然这麽识趣,他一摆出要私谈的架式,你就闪人了

“以前的事儿,想起几成?”他一不拐地二不弯,眼睛定定看著我问。

我含含糊糊:“没,没多少。”

“那你伤我的事,可想起来了?”他倒是回回不忘了提这个,顺道儿还把领子向下拨了,露出一小截儿淡绯红色的剑痕。

我不大自在别开眼:“就想起来一点儿。”

他松开按在我肩膀上的手,站直了身子:“不会只想起你杀我那一剑?之前呢?”

我偷偷松口气,还好他站远了,不然我大所气都不敢出一口:“都没印象。”

他倒没什麽表情,就是点点头:“挺好。”

我不怕死的问一句:“哪里好了?”

杨行云公子笑的时候分外的妩媚,真不负他孔雀之名,可是眼底却半分笑意也没有:“想不起来不要紧,回来我帮你把前

头的,一样一样都想起来。”

不知道爲什麽,看著这个没有到达他眼睛的微笑,我的腿弯又觉得发软

杨公子擡腿也走人了,我原地坐了半天,总觉得有什麽事儿不对,越坐越觉得不对,可一时又想不起哪里不对,突然一蹦

老高!

不对啊!

他xx的凤林美人他xx的杨行云!小空喝了汤睡了,可我还没吃的哪!就把我晾这儿了!

肚子有点儿饿,想去找吃的,摸摸脑袋,还是算了。

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雀巢里有什麽我能吃的东西,要全是鸟食儿鱼虫儿之类的,那还是让他们自己留著填肚子的好

。再说了,我去找食儿把小空自己个儿扔这睡觉,这也不安全哪。

擡头又看天,太阳还在西边儿挂著不知几时落。

这天就快点儿黑吧我赶紧的抱著儿子跑路是正经。

一个凤林美人儿明显有恋童癖,一个杨行云公子满身神秘往事越看越象变态。

这个不知道是鸟窝还是狼窝的地方,久待不宜。

四下无人,左手指头屈起来,轻轻在右手心儿里弹了一下。

银光一闪,我那把漂亮听话的双盈剑就跑出来了。

伸手在剑身摸了两下。不知道这剑心里委屈不委屈,以前那些血淋淋的事儿,样样都有它的份儿。虽然说刀剑本来就是凶

器,但是要是能选择,这把剑会不会选择去做样儿别的东西?比方说镜子啦帐鈎啦脸盆儿啦

这麽想著,又摸了两下儿。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用得到。

凤林美人看起来对小空是很著紧的样子

杨行云公子总觉得他要说的往事一定不是什麽开心的事。

本来是在等天黑,等著等著我就两眼发黑,往床上一倒跟小空作伴儿一起去寻周公了不知道这年头儿周公出生了没有

,反正我是睡过去了。

抱著儿子,一觉睡得份外踏实。连带著做梦。

真是奇怪,我知道我在做梦。往往人在梦中将醒的前一刻,才知道这是梦境,知道的同时,也就是清醒的时候。

这次不一样,我知道是在做梦,但是却没有醒来。

听到轻沥沥的水响,有人执壶向酒杯中斟酒。莹紫色的酒液,似曾相识。

我端起来一饮而尽,清香甘冽,滋味美不可言。

一个豪迈的声音说道:“飞天殿下尝这紫草酿的酒,滋味可还过得去?”

不知道爲什麽却是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听著声音让人觉得十分亲近,我笑著说:“自然是好,杨将军这里样样儿东西都

招人喜欢,我看刚才那些菜肴也比别处精致得多。”

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要是喜欢,怎麽不天天过来?天城有什麽好,帝都才是真热闹。”

这个声音好耳熟,就是现在变了一个味道,我也听出了杨公子的声音。

梦里的我笑了笑,没有接下去说,端起酒杯来又喝了一口。

杨公子忽然凑近我耳边小声说了句:“别咽,吐了。”

这话说得晚了一刻,我已经咽下去了。他说了这句小声的,又大声说了句:“我早和你说了,辉月你要喜欢自管喜欢,我

不和你争抢就是,你还见外不肯到我家来?”

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他前後两句完全不搭的话是什麽意思。但是梦里的我已经警醒过来,多奇怪的感觉,象是一个身体

里两个灵魂,我管看他管动。

借口说是出去洗个手,然後避在柱子後面把酒吐出来。杨公子也出来了,在背後掩著很近的说:“快走。”

我只来得及说了句:“酒?”

就觉得脑子里轰轰然的声音一时俱响,四肢的力气全被一下子抽个精干,身子软软的向前就仆。

杨行云低低骂了一声,伸手抱住我的时候,身後刚才那豪迈可亲的声音豪迈依旧,但是半点热烈可亲的味儿也寻不出来了

,冷冷一笑,离得远远的说:“行云,你出去。”

杨公子抱我的手紧了一紧,声音清脆依旧却显得空茫,象是拼命的想填满什麽却总是徒劳无力。

“行云?”那声音更近了一些,我感觉得到有股寒意的接近。

“父亲,”杨公子的声音很冷:“请他来,可是我出的面。”

那老头儿嗯了一声。

“辉月原来是在我身上用心的这些旧事我也不提,就是这个人,我先要个头筹,算是出口气。”

那老头儿呵呵笑了两声:“好,到底是我儿子。你抱走吧。初更一敲,给我送回来。今天月圆天寒,他体虚而气盈,过了

今天没有更好的时辰了。”

杨公子道:“父亲放心。”

杨公子把我一路拖著走,摔到床上的时候,我还清醒。但是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已经陷入昏沈了。

杨公子拉开帐子遮著我,伸手一拍,有人从窗子跳了进来。我看得清楚,那黑影先前不是人形,有喙有翅子,落城一展才

有了头和手脚,细声细气:“主子有何吩咐?”

杨公子声音压得低说得极快:“奔雷将军出城多久了?”

那人立时回答:“已经六个时辰。”

杨公子恨了一声:“你传谕,所有能脱身的,给我赶到天城去请辉月来,只说飞天盈月四个字。”那人应了一声,杨公子

回了下头,清秀的少年的面庞在月光下有种凄凉惨淡的美丽:“其余的给我把这个院子守住,三更之前,要是有人进

来”他咬咬牙:“给我死挡。”

那人半跪下顿首,又从窗子掠了出去。

杨公子掀开那半落的帐子看我,恨恨不已:“不长脑子!奔雷不在,你居然敢来帝都。”

我一片迷茫,身子灼热滚烫。

“谁是谁非都弄不明白”他说了一句,下半句咽了回去,叹口气在床边坐下:“该怎麽好?”

我脑子明白,只是身子不能动。

所以接下去的事,一样没有少,件件都看清了。

身子越来越热,大汗淋漓,杨公子先是给我宽外衣,後来干脆剥了光光,用冷水擦,没用,干脆整盆泼上来,也跟白泼一

样。

後来身上热痛,哪里都热哪里都痛,觉得跟要炸了一样,眼前什麽顔色都有,红的黑的绿的紫的,就是没有一点儿清明。

後来

後来杨行云抱著我,他身子冰凉,全是清明的气息。

再後来

耳朵忽然一痛,我哎哟一声睁开眼,杨公子笑得温柔:“睡得好吗?”

我眨眨眼,一时没分清梦里梦外。转头看见小空那个肉球儿呼呼睡得香,才知道自己醒过来了。

想起初见的时候杨公子春风马蹄疾,满楼红袖招的潇洒意态。想起他白衣如雪顔如玉,如秀树临风的身姿。

迟一步才想起来,他肩膀上也有烙的那个天奴的印。

这样一个人,怎麽会被打下永不翻身的烙痕的?

我定定看著他,屋里很暗,只有屋角亮著一盏灯,他的脸在幽幽的光里,似烟遮雾罩,朦胧不清。

这些日子来,会断断续续梦到前尘。一开始总是美好,那时的杨公子行云,成日与辉月形影不离,而我看到自己,跑去找

辉月和行云,学字学剑学书画。辉月常常是有正事在忙,于是我大多数的时候是在跟行云在一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

会带点鄙夷的笑,看不起我粗笨。时间久了,也会揪著耳朵骂,然後握著手说运剑该怎麽样怎麽样。後来发现他一直用目

光追随辉月,还好好的嘲笑了他一番,被他老羞成怒按著头,威逼著发誓决不跟第二人提起这件事。嘴上是答应著不说,

可是心里藏不住事。奔雷後来当然也知道了,只是笑笑不语。至于辉月这世上没有辉月不知道的事,他总是冷静睿智

,一双眼看什麽都是通透明澈。星华那个时候,也来到了帝都。出身古老贵族世家的少年,却有勇往直前的热情,特别说

得来。只可惜不久便分别,他去了西边。

我离开了帝都,跟奔雷去东战军。虽然年纪小,但是上战场并不比旁的任何人差,後来後来与兽族打了一场血战,抢

了它们的镇族之宝回来。

好象一切就从那里开始不同。

那个盒子谁也打不开,想了多少办法,劈也劈不动,烧也烧不坏。

我带著盒子回帝都去找辉月和大祭神想法子。

那时候的杨行云公子花名满帝都,年少风流春衫薄,眉能言目能语。

把盒子给了辉月,我和行云去喝了一场酒。他趁著醉,跑去跟辉月说喜欢。辉月淡淡的挡了回来。

两天以後辉月行了成年礼。杨行云喝个烂醉,我苦命的扛著他从城外一直走回帝都,走到天黑,离城还有老远。真的累,

很累,脚都要断了。他半醉,又哭又笑,想起来有一句没一句跟我说羽族的事。他说他母亲是孔雀,是羽族族长之妹,却

和天人相爱,背家离乡。他说他其实不喜欢帝都的生活,但是父亲不许他回羽族去。

他说,飞飞,你要不要学著飞?你名字叫飞,难道不想飞?我告诉你,羽族人人会飞,其实天人也可以,不一定要有翅膀

。这是羽族的不传之秘,我教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他胡言乱语的,两句醉话夹一句口诀。我跟他一起说胡话。

可是那口诀是真的。

我真的腾身飞了起来,不是纵跃,是真的飞了起来。

但是我仍然用两只脚走回城。

我听说过这些禁忌,他不该告诉我这个。

我听到也就当做没听到。

那个盒子一直放在神殿,要回东边去,临走我去问辉月盒子的事,他解释说,只有兽族一脉最纯正的血统,才可能打开盒

子。我就笑。

一切象做梦一样。行云来了,脸皮薄又想见辉月又别扭,和他闹,打碎了琉璃盏。沾血的手无意摸到了那个盒子上。

盒子开了,里面有把剑。

双盈。

真的很凄凉,所有的目光,一夜之间全变了样。只有行云还是一样的,看也是原来的那样看,说也还是原来那样的说。

後来奔雷来把我带回东边去。

那把剑就跟著我,威力强横扫荡一方。

心里很迷惘,我明明是人,爲什麽这妖剑却跟著我?

爲什麽所有人的眼睛,都和从前不同了?

我明明还是我

後来,奔雷成了上将军,我成了三殿之一。

登殿的那天,行云来庆贺我,辉月则一直象是有心事晚上辉月叫我去。

我只记得累,好累,比背杨行云走路累多了。其他的,什麽也记不得。

但是从那天起,看辉月的时候,眼睛就移不开。他的眉眼好象一夜之间变得魅惑离人神魂一样,望住他的时候只会痴痴傻

打起架来,星华,奔雷,我,势均力敌,棋逢对手,上界再找不出可以与我们抗衡的人。

但是辉月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眼神,就立刻让我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辉月却变得极冷淡,再不肯让我近他一步之地。

什麽话都说得通透明白,只是不肯再接近。

莫名的伤心,痛苦难当。

杨行云冷眼看著,笑得凉薄,笑得伤痛,说,我丢下的债,你再来背,真是一笔乱帐。辉月不是好惹的,你趁早醒早好。

奈何噩梦难醒。

不知道是梦还是幻想的那些旧事。

在脑子里象走马灯似的,瞬息万变,五光十色。

杨公子托著我的下巴,把一杯酒送到嘴边来:“喝了。”

我垂下眼睑。

紫色的酒。

“爲什麽?”

他挑挑眉:“喝了再说。”

我推开他手,摇了摇头:“我不喝,你别拐弯子,要怎麽样直说。”

他嘿嘿一笑,一股子寒意在眉心直露出来:“我要什麽?我还能要什麽?我现在也没什麽想要。”

他笑得冷,我坐在那里愣愣地看。

“我想要我父亲还活著,我想要这道剑伤这个烙印去掉。我只想做无忧无虑的孔雀公子。”他咬咬牙:“可惜我父亲死了

几百年,这个烙印永远去不了,翎羽爲了救你这混蛋被我父亲亲手给拔了。我现在什麽也不是,什麽也没有,你说我要什

麽?你说我还想要什麽?”

我睁大眼,看著他面色雪一样的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你能还我什麽?你知道鸟被拔掉最深的一根翎羽的时候是怎麽样的痛?你知道看著自己的父亲就在眼前被人杀了,是什

麽样的痛?他是不好,可他是我父亲,是我父亲!你就在我面前一剑刺死了他!你爲什麽不一起杀了我?嗯?爲什麽

不一起杀了我?”他捏住我的下巴,很重,痛得象是要被他捏碎了一样。

“你说”我困难的说:“你说要我怎麽样,我都依你。”

“喝了。”他把酒杯递到唇边:“我要你把这喝了。”

“喝了。”他把酒杯递到唇边:“我要你把这喝了。”

我看看他,再看看那杯酒。

酒的味道实在好,甘香浓冽。我放下杯子,还记得跟行云说:“等小空醒了一定肚饿。”

他冷冷一笑:“凤林饿不著他。”

被他拖起来向外走。

明明身不心己,可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一路上幽暗昏然,不知道走了多远,腿突然没来由的软,脚绊了一下,身子向前直仆了下去。杨行云回过头来看我,居高

临下,眼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的影子。

身下是茂密的长草,把整个人都淹没了。

他叹了一声气,说话的声音低,实在听不清说了什麽。

眼前一黑,他的唇落了下来。

极尽缠绵温存的吻。

清风一缕,吹在脸上凉凉的。

我以爲自己会失去意识,可是仍然神智清楚。他终于放开的时候,我急促喘著气,他似乎也明白我在想什麽,在耳边热热

的低低的说了句:“我没有再加药你得给我醒著,把以前都想起来,把现在都看清楚。”

“看著现在,把以前想起来!”他恨恨不已的说这话,扯开我的衣服,象是泄愤,也象是报仇一样的,布帛裂开的声响一

声一声的,风吹过赤裸的身体,我却不觉得凉。

很热,哪里都热。

他的指尖却是凉的,在我的唇上来回的划动,痒,象是一直痒到心里面。身子不自觉的蜷起,夹著腿。他哧地笑了一声,

指尖竟然就这样

他的手指上还有淡淡的酒味,微凉清香,无所不至。没有办法合拢嘴唇,口水濡湿了他的手指和自己的唇角,一直沾湿了

下颔,那一种黏滞涩稠的情色味道,浓浓的在夜里散了开去。

脸烫得很,眼睛紧紧阖了起来。

忽然眼皮上一凉,软而湿润,他的唇然後是滑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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